杜莫顏心裏也十分的清楚，她這個王妃之位，其實根本也不是她想做就能坐得了的。

就算她真的想要做這個王妃，她也做不長的。

從一開始皇帝不過是給了她一個側妃的位置，王府的側妃想要多少沒有，皇帝不過是念著舊情，多少給她個還算體面的名分而已。

且先不說淑妃從一開始，就沒有想要她這麽個在風口浪尖兒的人進入兒子的府邸，但卓昊辰堅決，還鬧到了陛下面前，她也不得不因為兒子而對她網開一面。

就但皇帝，不管他有沒有動過讓卓昊辰繼承皇位的心思，都不可能讓她這樣身份的人成為他的正妃的。

皇子的正妃的身份絕對不能被任何人詬病，她的生父不過是個無賴，母親也不過是個有點姿色的農婦而已，她根本沒有這個資格。

這次她能成為正妃，肯定是因為卓昊辰在皇帝面前不知道說了什麽。

雖然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是因為要帶著她來戰場，說她精通這裏的語言，才要帶著她來。

但她覺得肯定不是這麽簡單，他肯定還和皇帝說了什麽讓皇帝覺得她十分重要，也許在他的口中，她說不定是能左右戰局的存在，皇帝才會為了讓她能全心全意的幫助卓昊辰，不惜讓她這樣的身份成為卓昊辰的正妃。

淑妃之所以沒有強烈的反對，也許因為皇後曾經透漏過想要幫他選正妃的心思，倒不如就先順勢讓她占著這個位置。

這次是皇帝先開的口，聖旨不能違背，也順勢堵住了皇後的口。

而若是讓人暫時占著這個位置，她是最好的人選。若是以後有了合適的人選，隨便找個她的錯處，將她踢出來也容易的很。

更何況，她這樣的身份，只要淑妃開口，難道她還真有臉繼續霸占著這個位置嗎？

到時候她若是識相的，自己同意，或許還可以有個側妃的身份，若是她敢造次，恐怕就是王府也不要想待了。

皇宮王府這些事情，她見得太多了，心裏清楚的很。所以她從一開始，就沒有想要和卓昊辰發生些什麽。

他若是真的想要她的身體，才肯幫她報仇的話，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。

可他不是太子，似乎對於她的姿色還是身體都沒有多大的興趣，倒是對她的身世，或者說是她與皇貴妃的關系十分的感興趣。

這一點又偏偏是她無法自圓其說的，說實話直到現在，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真的會借屍還魂再活了一次，即便是同他說了，他也不會相信的，又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。

一晃杜莫顏與卓昊辰相識已經快一年了，相處的日子也有月餘，她不是傻子，每每與他相處，她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。

她不是情犢初開的小女孩了，這些年的經歷讓她的心智很成熟了，而且她也不是沒有過男人，她在皇宮陪伴皇帝也有五年。

即便她沒有感受過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，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，宮中什麽樣的女子沒有？這些她都很清楚的，作為旁觀者，她見到的也不少了。

她也承認，卓昊辰是一個很吸引人的男人，特別是無論何時都無比的自信，再加上他的才華，都很吸引他，忍不住目光就會追隨他。

可她也清楚，自己不能這樣做。她若是想要報仇，勢必要利用他，若是將情感摻雜之中，最後讓兩人都受傷，她情願從一開始，這就是一場公平的交易。

還有一個她不想承認，卻不得不面對的原因。那就是，她終究是做過皇上女人的人，曾經是本朝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皇貴妃的她，雖然他們的年歲相差不是很多，但算起她來與終究曾經是母子。

就算他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，讓她無法再將他與皇宮裏那個孱弱膽小的六皇子聯系到一起，甚至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她都沒有認出來，可她還是無法過自己心裏的那一關。

所以即便她察覺到了自己有要對他動心的意思，還是克制這自己，時刻提醒自己，不可以這樣做。

在卓昊辰答應了她可以去中軍大帳旁聽之後，她也不再說什麽，只是在卓昊辰的身邊服侍著。

他研究作戰地圖，她就在一旁默默的幫他添茶。他要寫字，她就在一旁磨墨鋪紙。

一直到如筠端著晚飯過來，她這才幫著收起桌子上的東西，將飯菜擺在他的面前，甚至將碗筷都擺在了他的手邊，反倒讓如筠因為無事可做站在了一邊。

“這裏有我就好，你也先下去吃飯吧。”杜莫顏對如筠說道。

如筠立即心領神會，正覺得無事可做呢，她是對感情方面不太了解，但她也不是傻，自然看得出她現在不適合在這裏打擾他們。

趕緊施禮說道：“是，奴婢一會兒再來收拾碗筷。”

杜莫顏點了點頭，如筠趕緊退了出去。

卓昊辰倒是一直好奇的看著她的表現，今天的她與往日有很大的不同。

最開始的她是對他抱有敵意的，他很清楚，因為很多事都是他有意為之。

慢慢的她雖然對自己的敵意不那麽明顯，但還是對他保持著距離，或者說，她是對所有人保持著距離，不想讓任何人走進她的心裏，可她偏偏明明就是一個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。

她很矛盾，明明是個心地善良的人，卻時時要將自己扮成個惡人。渴望別人的關心，卻又不願意因為受到這種感情的幹擾。

正因為如此，她時不時的表現出的善意，讓她身邊的人都對她死心塌地，她卻又要與她們保持著距離，害怕別人將一切都托付給她。

非常在乎人的生命，卻偏偏不在意自己的性命，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環境，造就了她如此矛盾的個性。

可今日，她卻像是忽然變了個人一樣，忽然扯掉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那道屏障。

以往一直與他保持的距離的她，甚至他靠近，一旦被她發現，她都會嚇得跳起來。

可今天她竟然一直在他的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的起居飲食。

就像現在，她甚至將碗筷擺在了他的面前，將菜每一樣夾出一點，親自每一樣都嘗過，才將菜一一碼好在飯上擺在他的面前，還盛了湯擺在他的手邊。

做完這一切，杜莫顏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他，看樣子是打算就這樣看著他用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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